梁书_列传卷三十四译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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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阅典籍:《梁书》——「梁书·列传卷三十四」原文
张缅字元长,是车骑将军弘策的儿子。年龄仅几岁,外祖父中山人刘仲德便认为他很特异,曾说:“此儿不是普通的人,是张氏的贵实。”齐朝永元末年,义师兴起,弘策跟从高祖入京讨伐,将张缅留在襄阳,年刚十岁,每闻军队有胜负,忧喜便表现在脸面上。天监元年,弘策任卫尉卿,被妖贼杀害,张缅悲痛父亲死得很惨,服丧超过常礼,直塑遣人告诫劝谕。服丧期满除服,承袭洮阳县侯,召补国子生。从家中征召出来任秘书郎,出任淮南太守、时年十八岁。趟疑虑他年少不熟悉官务,便遣主书封取郡曹的文案,见他断决妥帖,极称赏他。回京师授任太子舍人、云麾外兵参军。张缅年少时勤学,自己完成规定的读书,手不辍卷,格外明了厘选及置伐众学术流派。客有执书卷求教时,随问便对答,丝毫没有遗失。殿中郎空缺,产担对涂垫说:“这个职务旧例是任用有文才的人,而且位处朝班之首,应详选所任用的人。”推举张面入选。不久,出任武陵太守,还京师授任太子洗马,中舍人。张缅的母亲刘压,因张面的父亲去世时家贫,安葬的礼仪有不周,于是终身不居正室,不跟随儿子住入官府。强面在郡所得禄俸不敢用,甚至妻子儿女不更换新衣裳,当他回到都城,全都供给母亲赈赡亲属,虽然是他多年的积蓄,一时便全被用尽,张面私室常是空无财物像贫困的平常人家。累经升迁任北中郎谘议参军、宁适长史。出任豫章内史。张缅为政施用恩惠,不因为有怀疑而反复调查,官吏百姓被他的德行感化,也不敢有欺诈,故老都说:“数十年没有这样的人。”
大通元年,征入任司徒左长史,因有病没有受任,改任太子中庶子,领羽林监。不久迁任御史中丞,因收捕人与外国使者斗殴获罪,降职任黄门郎,兼领先前职务,不久改为实授。张缅担任御史,处事按法无所畏忌踌躇,号称劲直,高祖便遣画工为他画像放在尚书治事的官署,以勉励任职官员。中大通三年,迁任侍中,没有受任,去世,时年四十二岁。韶令追赠侍中,加贞威将军,侯爵照旧。赠送丧葬用钱五万,布五十匹。高祖痛哭以哀悼。昭明太子也前往哭吊,给张缅弟张缵的信说:“你哥哥学问博通,作官任事明敏,虽然倚相读三坟五典,郄壳研治《诗》、《书》,纵使从今望古,没有能超过他的。自他来到宫朝,差不多二十四年,道理上他仅是我的僚属,但情感上我们实如亲友。在文筵讲席上,我们朝游夕宴,何尝不是共同快意赏会,一同用言辞相寄托。怎么就去世了,死去不能挽回!而且他年刚四十,正要施展才华,幼苗被摧毁,有才能的人逝去,真让人伤惋。想到往日像兄弟般和睦,一旦相失,怎么能够用言语来表达。说到这些,更使人哽咽,举笔写信没有伦次。”
张缅禀性喜爱古典书籍,聚集的书多至万余卷。抄录《后漠》、《晋书》众家的异同,编撰成《后汉纪》四十卷,《晋抄》三十卷。又抄《江左集》,未得完成。文集五卷。儿子名傅,承继爵位。
张缵字伯绪,是张缅的三弟,过继给从伯父弘籍。弘籍是高祖的舅舅,梁朝初年追赠廷尉卿。张缵年十一岁,娶高祖担第四女富阳公主为妻,授任驸马都尉,封为利亭侯,召补国子生。从家中征召出来任秘书郎,时年十七岁。身高七尺四寸,眉目清秀,神采焕发。高祖感到他很奇异,曾说:“退茎说‘我以后八世有超过我的人’,那人就是此子呀。”张缆好学,兄张缅藏书万余卷,昼夜披读,几乎从不停手。秘书郎有四人,宋朝、齐朝以来,成为世家大族起家时选择的官职,然后等待位次入补,他们任此职,按例敷十百El便迁任他职。张缵坚决请求不转迁,想遍观阁内图书。曾执四部书目说:“如果把这些书读完了,才可言迁任好的职务。”如此敷年,才迁任太子舍人,转任洗马、中舍人,并掌管记。
张缵与琅邪人王锡齐名。普通初年,北魏遣彭城人刘善明来京师请求讲和,要求认识张缵。张缆时年二十三岁,善明见了极为佩服。张缆屡经升迁任太尉谘议参军,尚书吏部郎,不久任长兼侍中,时人认为他年少早达。河东人裴子野说:“张吏部任喉舌重任,已遗憾任命晚了。”子野性情豁达,自说:“年过三十岁,不再往访人。”当初没有与张缆相遇,便虚心地推重他,因而成为忘年之交。
大通元年,出任宁远华容公长史,兼摄琅邪彭城二郡国事。二年,便迁任华容公北中郎长史、亩兰陵太守,加授贞威将军,行府州事。三年,入朝任度支尚书,居母亲丧离职。服丧期满除服,出任吴兴太守。张缵治理郡政,减去烦苛的事务,为政清简,民吏均感便利。大同二年,征入任吏部尚书。张缵担任铨选之官,走他后门的都是家世寒素的人,耿介的人皆被引拔,不为贵要的人改变自己的意见,士人一致称赞他。
大同五年,高祖亲笔韶书说:“张缵是外祖父家的英华,朝廷中的领袖,司空张缅之后,他的名声在范阳为第一。可任他为尚书仆射。”当初,张缵与参掌何敬容的意趣不和谐,敬容担任卿相,宾客聚集,他的客人有过路拜访张缵的,他总是拒绝不让前来,说:“我不能酬对何敬容的残客。”当这次迁任,他上表说:“自从出任辅佐君主的臣子,入主铨选人才之职,可以仰首伸眉,评列是非了。然而为狭小的心胸所阻碍,又近蔽耳目,深与浅,清舆浊,他哪有能力过问。加上他掩饰心意粉饰面目,绝非所能防止,又不喜欢极不安闲的俗人,同他共事。”此言是指堑容的。张缆在职,提议南郊大祀皇帝应乘坐不雕饰的车,适合古今的意思;又提议给印绶宫制备朝服,应当都在印上系丝带,当时一并施行。
九年,迁任宣惠将军、丹阳尹,未受任,改任使持节、都督渔挂塞空三州诸军事、渔业刺史,在就职的途中,便写了《南征赋》。其词说:
岁星在鲰訾,时间是四月,我觐见皇帝在承明殿,将要任职去南楚。忽至中川而回望,怀念旧乡停住脚步;路漫漫没有边际,情容容无人可诉。于是我停车叹息道:人寄寓在宇宙中,舆蜗牛角上的两国为微小的土地而争战,与集于蚊睫的飞虫焦螟有什么不同。而且盈与虚是相互依附的,俯舆仰是有浮沉的,可以在短暂的时光裹夸耀荣华,也会在短暂的时光裹聚集万种忧虑。在纯净的日子裹你忘掉机谋,这是圣达的教训。在身兼澄清天下、恢宏正道之职时,品赏奇妙的万物,还有什么事使我系心。回想我那渺小的业绩,正成就在兴王的盛世;蒙受到三乐的恩宠,承受到帝姻的厚恩。登上石渠藏书三合,负责考校儒家六艺。在任职承华殿时,爱重太子的通达明智。平居时衔杯饮酒接席而坐,出则两船齐头并进。那华丽的官署与园囿,常在夜晚游乐白日休息。思念他的清音犹在耳旁,好像他车后扬起的灰尘没有消失。经过二十四个岁月到如今,我悲伤与皇太子的永久分离。衹因为平生的褊能,实有引退的志向。惭愧骏马飞奔千里之遥,在八极辞谢驾车高手韩哀。如同蓑衣舆裘衣的交替使用,好比车轮舆车辕各有曲直。有愧于周任制定的清规,自量我没有可贡献的才能。遇到了清明之世的好运,碰到了没用人才的时代。思念君恩而未报答,回枧宫阁依依不舍。掌管尚书省担任副职,位列众官之首而称作师友,这好比用短绳汲取深深的泉水,像高的城墙没有好的根基。我这个人的过失就是浅薄,像这样的荣誉难道能持久。奉皇命被奏举,正要驱驿马去衡疑。遵昨夜的叮嘱开始远行,准备晨装而永辞。行程遥远向南离去,心中恋恋不舍而面西悲伤。
横渡牵牛星,傍瞻雉门舆库门;前观隐脉,回视云布。追忆司马炎发起的战争,颠覆了中原的王朝。‘三川沃野衰败荒芜,两京之地朝不保夕。因此黄色旗紫色伞盖,皇帝出现的运数在东方;而在金陵出现的征兆,是完全符合这个瑞祥。等到归命侯孙皓战败投降,把皇帝的玉玺献给晋武帝;开创中兴的英主,传十代而辉光相承。观他在内招致众人的仰望,在外铲除不法之徒;在江南创始建国,缔造根基。难道衹是能布化他的德行,主持晋朝的祭祀,像周宣王那样作《云汉》诗,咏《斯干》诗被称颂而已呀!他终于能使帝位在金陵相继承,到如今有柬置、塞、查、凿四个朝代,经过了许多年,约计二百多载。分割华夏舆夷戎的边界,在天下拯救了人民;使他们不再受外族的侵扰,这是他的美德所赐予的。来到面临沧水的重叠山峰,寻找卫蚧的旧墓;蕴藏珠玉般容貌的余润,显著华美罗绮的遣妍。怀念此人信奉的深远道理,难道能随喜怒而改变面容。虽然他的灵魂已埋没百年,.但他的光彩还照耀在九泉之下。经过法王的庙寺,目睹顺应时代的喜悦;因为能顺从天下人的心愿,因此能征服动乱惩治暴虐。在百姓的精诚到了末期,剪除大的枝干使它自行衰落;既观看到了树中的蠹虫而肆用刑法,又陈兽尸而取乐。等侯边防的烽火而展现笑容,待彗星出现而欢乐开怀。百姓为何恐惧,是因为想生存而没有依托。确实是人的欲望由天操纵,于是万物看见圣人兴作。
我朝皇帝得受图录应运而兴,聪明神武,趁机遇而运筹,席卷了三楚。军队取胜在于和,仁义之师定能成功;形势犹如堤防的崩溃,来势急速像刮起的暴风。于是杀死羹麸的大猪,捕射童旦的惊鸟;收起兵器以耀德,大奏《时夏》庆祝成功。放逐郑国、卫国淫荡之音,摒绝美女放出皇宫;匹配黄帝的开创事业,岂止舆商、周的兴盛相并论。带来天下太平,至今四十多年;六夷服拜称臣,八蛮与中原同轨。在太学教导敦厚和睦,在大理寺冤屈得以昭雪;颢扬了日月五星之光照耀,降下了麟凤龙龟白虎遣五灵的福运。相信其功劳不同于历代帝王,本来就没有恰当的辞语来称颂。
顺着金牛渚的急流,看到雄壮的灵山,确实是江南的一座大山,上接云霄而高耸。青壁上耸立着白色的山岭,翠山上累积红色的条纹;急流冲荡着矗立的巨石,骇浪撞击向前突出的山崖。冲刷千丈高的峭岸,汇成众水相流的大壑;掩蔽了日月暗淡无光,聚集的风烟来回搏击。山崖映着水光而明亮,水中跳腾着阳光而闪烁;积聚的雪珠飘去飘回,鼓动的波涛前进又后却。下面的流沫再次逞险,上面的高山像要坠落;听说知天命的为之忧虑,所以把避开风势作为依托。讯问遇到的奇特的尸体,说是发怒的壮牛奔此而没。以及渔人的垂饵,沉潜锁在洪源。忠武侯鉴明幽途,乘坐四匹马驾驭的高盖车。不要说神灵不征引怪异,存有情理而不要评说。光曝姑孰的旧史,探访宣武王桓温的遗迹;挟有孙权的英雄气质,朝先帝裘衣而任辅臣。经历了历代开明的君主,他就像芒刺一样扎在盛主的背上;权势能倾覆黄河毁灭泰山,威力能旋转上天震动宇宙。他虽然明白地表示忠诚,这样的事情连伊尹、后稷都未曾做过;何况有功劳而无大志,怎能在王朝衰落时期存身。他惧怕被汉朝的文、景二帝嗤笑,忧虑帝子不能效法先人的贤德而失败;虽然子孙后代更迭兴起,但最终仍使宗族遭到了夷减。那些人仅有少量的财富,尚且依恃它等待福运的降临;何况神圣的皇帝之实,在暗中乞求天赐福禄。掌握门户关锁的候司,发传书给关尉;在伊洛流域占据辗辕关,在黄河、渭河守护横渡口。没有假托的君命且以招宾,没有凭证也能待贵。衷心地敬重王朝法度,怀着恭敬而屏气。函谷关山川屏障环绕,好像是武库中的精良兵器。采集过去民间的歌谣,闻说宁见母虎而不愿见关都尉宁成发怒。在当今简单易行,衹察鉴那奸情;鄙薄臧孙辰弃关不守,轻视形班据关门而征税。
于是近览赭山,遥瞻鹊岸,水中岛屿旷远无边,风云悄然离散。适逢时雨过后的新晴,观览百川的广大辽阔;在昏暗的夜晚水清澈宁静,山参差而辨旦。忽然临视故乡,渺渺江天没有界限;面对迥旋的水流右行受阻,沿着野丛左行贯通。独自向风舒展情怀,拔取洲上的芳草舆谁赏玩。在铜山停舟休息,寻访叔文的灵堂;得知旧名依然存在,都已荒芜草木丛生。回想大夫美好的声名,在前古确实有名声;拯救巴漠的废业,能舆孔、孟配名。明察山精而息止诉讼,面对祠堂上空的星象使主人醒悟。每抚感今事以怀念古人,不是那肤浅无知的人所能见到的。称赞梅根冶铁官的孝女,胜过那些生活豪华的姬妾;慨叹吴人的重刑,忧虑将给父亲施以酷刑。她水中沉瓜而显示情义,手指水波作为约定的期限;逭熔铁炉裹漂浮的鞋子表明志节,她跳进烈焰中还有什么可疑。相信事理感人让人怜惋,实在凄怅令我悲伤;空沉思而想得很远,惭愧没有邯郸淳那妙词表达。望南陵以观看,赞美驻守武将的守志;当晋朝军队席卷而来,难道屏障也不能庇护。在穷城中携带老弱,仍是区区一筐。虽然是汲水瓶般的小善,实在是君子的所识见。阙一句这是称作侍奉人的礼规。进入大雷池的长水域,想起孟仁、岱的美好事迹;儿为鱼官母就停止食鱼,踏严寒为母寻笋菖蒲为之抽芽。又有人活着有美德,死后成为明神。或舍家奉事主人,挽着手拜见亲人;或修身为忠义殉命,使市人哀戚感动。所以家裹称纯孝,国家称能臣。在朝廷大臣之位播扬清操,舆不同时代的人等列相近。早上迎风从水边出发,苦神吴的难习。岸上的太阳照耀着舟而不向前,水浪腾沙惊遏急迫。天昏暗阴云低垂,雨霏霏而来集;哀怜役人的劳瘁,每每揭开帷帐久立。从江沲的支流,望见彭汇的通津,行程未至一半到了绛,时间已过十多天。
于是千流共归一处,万岭形态纷呈;倒影悬高,飘浮的云彩倾洒出雄伟景象。清的江水好像经过洗涤,宁静的湖面平畅疏旷;阳光转幻着色彩,出没摇漾。岷山、蟠冢,悠远静寂;青湓、赤岸,控制晚潮引来早潮。望浓密的归云,扬飘飘的清风;在青草丛中飞流分界,在青霄中横亘着长虹。至于灌莽川涯,多有深潭水域,鱼类游泳之所往还,喧闹的禽鸟之所攒聚。群飞沙涨,掩薄草渚;奇甲异鳞,雕文谇羽。听孤鹤的独鸣,闻只鸿的慕侣;在旅途中的客人多有思虑,独自伤怀凄凉痛苦。赞美中流地的冲要,凭藉险要牢固防守。既加固它又设置险要,又居之而务德。向南沟通珠崖、夜郎,向西款服玉津、华墨。无不内清奸贼,外消邪恶,护卫京师,事功也就与有德之人齐等。
侧枧匡岭俳徊不前,想望在云端中的华丽彩衣;飘流着垣娥的奔放音声,发出王子叠的清澈韵律。像夜光实玉都可弃,难道荣华富贵还不容易抛弃。羡慕升仙的丹丸它有什么法术,久望信使到来得到一丸。快速地按着行途到了鄂渚,追寻孙权的霸基;陈列精兵蓄储粮草,对抗曹操十倍的锐师。贤才必定任用,宁可推诚待人而忍受欺辱;图谋富强设立法规,聚会忠贞大臣日以欢娱。在江畔识辨残存的遗址,说是驻兵钓台的旧址;正在交战各国多有欺诈,他仍然从容宴喜。钦佩整昱将军强周的忠诚,赞叹逻擅的虚心容人;各处君臣之位两相得宜,能称霸他确实是有原因的。他张昭的高尚人望,的确是一代的伟人;裯衡看到他的书信心悦诚服,美玉与他的德行相比声誉均等。有了创造时代英雄的顺应期运,才能够齐心协力出谋献策;名誉逼主而更受到主子的奖赏,议论虽有听闻对他更加亲密。惜董卓出兵立了漠献帝,使漠京有了新的生命;为什么天命不给予他,悲痛创立盛业之志没有伸展。泛舟至芦洲久久停立,听说是伍子胥渡江去吴的地方;拿出怀珠躲避仇敌,归来投金江中报答洗衣女的恩惠。渔人对高官厚禄无所求,仅衹深情地歌唱摇动船桨;感慨这样的忠诚不被理解,于是投水自尽以表明贞心。空怀恨它有何补救,祇有在临餐前先行祭奠;等到从郑国胜利回军,很好的为他的后代谋到福运。进入郢都而抵掌,赞叹天险的难窥;称许分治楚国是高明的谋略,成了百代的良规。贾谊比做指头肿大,范睢比做果多枝折。所以居位要振兴子孙,强固本体削弱枝杈,听说这是古今的通制,历经朝代改换而不变易,可不说正是这样吗?这是多么好的经国的长久之道呵。
在郢城酌取忠言,播下了千古的好谋略;忘了自己的被人不容,顾念国家心怀忧伤。佩服楚庄王的高义,在陈国建立夏州成就了大名;耻于踏田夺牛的过分惩罚,采纳了申叔时的良好计谋。观看屈巫臣的献言,借鉴《周书》的明喻;为什么做事他有许多邪僻,偷娶夏姬远逃晋国。像葆申的诛减丹地美女,实在是辅佐君主成就事业;在两臣各有优劣,居二主他们都很宽弘。面对赤壁情绪激昂,魏武帝在商讨雄图;乘在北方的战胜长驱南下,志在吞并吴国占有楚地。孙权总会八州的勇敢士卒,预期在姑苏整治军旅;当时很容易形成居高临下之势,在刀斧下事无留情。称霸的孙权怒如雷霆激发,杖打杰出超众的辅佐大臣;割裂天下而三分,的确取决于逭关键一举。叹赏刘备的勇武,在旧京想兴复汉朝;在当世招致诸葛卧龙,他匹配管仲称为英豪。收聚散亡的老弱,结交吴国东西连横,使岷汉延伸六十年,使汉朝的历史承继共四百年。望巴陵山难以前行,沿着洞庭湖而感到失意,沉轻舟于水中不系揽,波涛多么浩荡。远望君、褊两座山峰,对着风空白增怀想;酬报玉杯一饮酒,驾驭轻舟而独往。
它南荐衡山、霍山,北距沮水、漳水;包含了沅水、澧水,汲引了潇水、湘水。长长流水,无边无际迥旋奔流;飘浮的云层冲荡着太阳,喷吐彩霞蕴含光芒。青绿色的深潭岛屿,万顷清透明静的湖水;美丽的兰花随风,白沙被雪。夹杂在云霞裹舒卷,间隔着小岛而断绝;在中流疏导周旋从旁流过,兴起狂风而半灭。停在前代留有建筑物的旧港汊,瞻望汨罗河而落泪;难道怀异才而隐居不仕,仍然殷勤而与从前一致。积聚香花折叠为衣,不是党人的所爱;会集《小雅》的怨辞,兼有《国风》的美志。譬如弹抖衣帽上的灰尘,自己仍在从泥滓中脱身;并且杀身以成就道义,宁可显露才华表现自己。悲哀先生生不逢时,受到子椒、司马子兰的妒美;有千里马而不驾驭,怎么在千里之遥心神不定。既入境而思念遣人,更加徘徊留恋不能自已。在行舟中治办微薄的祭品,在沼址敢凭忠诚祭祀。谒见黄帝陵表达敬意,以圣洁的宴席在水边祭祀。用兰香洗涤头发,怀置椒酒、好米而祈求。延帝子于三后,在九疑降临夔、龙。驾黄河神灵的水车,下塞二天神的旌旗。随安逸的歌曲共同舞蹈,疏缓的节奏从容不迫。太阳徘徊将要落山,情怀空寂没有言辞。恼怒秦始皇的南巡,归咎土壤加以砍伐;逮背天道的无亲,殷勤地望祀祈求福分。被人怨恨使神发怒,因此川水激飞荡涤山谷;推测昏昧的事理归罪神明,于是砍伐树木使山赤裸。
于是到任进入衙署,颁布条例治理政务,以平庸浅薄之能勉励督促交纳赋税,日夕谨慎戒惧不敢怠慢。慰问年长者,抚恤老百姓,奉命宣示皇帝的恩惠,宽免徭役减轻赋税。远哉盛乎,这是邦国的旧制。虞舜巡察四方死后埋在逭裹,大禹开图而疏浚河流,吴太伯礼让嗣位来此漫游,口臣祈仙而齐洁。本是明王的尘世轨辙,是圣贤哲人的踪迹。至于屈原作《怀沙》之赋,贾谊游湘水的篇章,司马迁作文章以寄托凭吊之意,扬雄作《反离骚》投入江流。楚地风俗歌讹典雅篇章,又是词人所爱慕留恋的。也有仲宁、咸德,便是世代相继,父子任三公辅佐君主,朝服破旧了百姓愿为改做。古初在烈火中抱护父亲的灵柩,刘先高傲不随世俗,蒋琬的宏量通达,桓阶的匡时救主,邓兖时的绝妙陈述,谷思恭的华丽辞藻,实在是川岳的精灵,通常是偶尔出现没有人能代替。至于仙庭异域的来客,天帝家乡的贤人,神奔鬼化,吐吸云烟。玉笥山登上会长生不老,铜人植杖尊礼山泉,苏耽骑龙而出入,陶淡驾鹿来应酬。匹配北烛仙人的神女,成双到南地的僵佺。时而仿佛遥逾看见她们,也往往有这样的情况。
不久历观官署的厅堂,遍行街道,山川速览,民居近悉。分出黔中之地设置郡守。奉献青阳违背盟约,这是邹阳所说还舟之地,是楚王乘驿车出兵灭庸之所。巡视高山的万丈,赞美吴芮的任职县令;那些非刘姓而受封的八王,皆国亡而身成肉酱。在长沙特殊地任他为长沙王,历传五代他都没有改换;知天道的福谦,胜过一时的经始。寻找太傅贾谊的故宅,今已筑室为佛堂;对旧井邑未做改变,仍能涌出寒冽的清泉。怀有伊尹、管仲的治国本领,遇到庸臣被贬谪;最终受到时主的知遇,感叹汉王朝得到贤才。受到齐君的远托,哪能辞谢为了活命;悲哀矾堡王的不成才,于是心怀遣憾损伤年华。在北郊修定祠宇,面对的林野茂盛深远;庶无吐于馨香,祭祀用华贵的苞茅而以酒浇地。景帝十三子立国封王,惟有这位君主后世发达;在汉王朝中期衰微之时,实际是这个藩国成为依靠。回枧四面丘陵的曲折延伸,忽然升高以游目;审视遣一带的山川,将在衡山取得名称。山下辽远爽垲,山上曲折亏缺而重复;大风瑟瑟使松树呜叫,水流净净使山谷作响。若木之花低临四照,建木高耸千丈。希望能够摒弃纷乱的尘世,登上岩阿山领悟归宿。舍去对人世间的常恋。追慕游仙的灵族。是时凉风到了重阳节,万物秋季成熟,昆仑山的仙池相距遥远,凌空的高阁凄凉寒冷。称许南方温暖的阳光,喜爱兰花蕙草的秋荣。在曲榭摘下名柑,在高城采集芳菊。树木围环堂宇而并列,竹子覆盖山岭而丛生。观赏栖禽傍晚返归,目视旅雁清晨远行。悲伤离乡远客异地,寄托于览物而娱情。衹有驿车在奔驰,实是鹰扬都尉他的执掌,或辞去官职树立威望,突然宣布任用而加赏。遵照圣主的恩德刑赏,承受天地的深厚恩德。在九里之地沾河润,是泽及自家而伤害国家。缺少小道的可观,难道艰险可怕的道路容易制服;侧看高畅的大道愿意驰骋,忧虑会被长索所牵绊。听闻困石不可据,接受清楚的告诫明则;羞愧寿陵的少年孩子,学邯郸人走路不成而伏地爬行。张蛮至周,停遣十郡慰劳,解放了年老有病的吏役,以及关市戍守巡逻的兵士先前处所防备的人员,全部裁减合并。湘州边界零陵、衡阳等郡,有莫徭蛮,依山险为居住处,历来都不臣服官府,因为这些政治措施而归附。益阳县人耕田二顷,皆异亩而长同样谷穗。张缵任政四年,外流的人都自归,户口增加十多万,湘州境内大安。
太清二年,征入任领军,不久改授使持节、都督雍、梁、北秦、东益、郢州之竟陵司州的郡诸军事、平北将军、宁蛮校尉。张缆初闻邵陵王萧输要代己任渔业刺史,后来的决定是任用回墓王蕴誉,蛋趱平时就轻视少王,州府候迎的礼节及物资待遇极薄,萧誉深深怨恨他。萧誉到了湘炒,便托病不见退继,就去考察州府诸事,留下张缆不让他离任。逭时得知侯景侵犯京师,萧誉整治行装将要去援助,而这时荆州刺史湘东王也要去赴援,军队停留在郢州武城,张缆急速派使者向湘束王报告:“河东王已竖起船的桅杆进入水中,将要袭击荆州。”湘东王相信了,便回军镇守荆州,荆州、湘州刺史间由猜疑结下怨恨。不久张缆丢弃他的部队,单舸赴江陵,湘束王立即遣使责备萧誉,索取张缵的部下。既至,便遣张缆去襄阳,而前任刺史岳阳王萧察推故迁延不离镇守,衹让他住在城西白马寺。这时得知贼攻陷京师,萧察因此不让张缵接替自己。州助防杜岸欺骗张缵说:“观察岳阳王殿下必不容纳使君,使君向来得人心,如果走入西山。招聚义众,远近的人一定会投奔会集,我又率部下随后赶到,以造正义举兵,无往不胜。”张缵相信他的话,与他缔结盟约,在夜间遁入山中。杜岸反而把这事告给萧察,萧察便派遣杜岸率军追张缵。张缵兵众望见杜岸军大喜,以为是来赴约,杜岸既至,立即拘捕张缵和他的兵众,一并俘送。开始是被囚絷,不久又逼张钻剃发为道人。遣一年,芦察举兵袭击红肿,常载至匡攫随后。当军队退败时,行至淀水南,防守张缵的人担心追兵会来,于是杀死他,弃尸而去,时年五十一岁。元帝秉承皇帝的旨意,追赠张缵侍中、中卫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谧号为简宪公。
张缵有见地和识别人才的能力,自见到元帝,便以诚结交。等到元帝即位,追思他,曾为他作诗,诗《序》说:“简宪的为人,不奉侍王侯,仗恃才能意气用事,见我则自宵达旦,自旦至夜,不能中断。怀念这个人的品德,什么时候能忘记他。”张缵着有《鸿宝》一百卷,文集二十卷。
次子名希,字子颜,很早就知名,娶太宗第九女海盐公主为妻。承圣初年,官作到黄门侍郎。
张绾字孝卿,张缵的四弟。初为国子生,射策的成绩最优秀。从家中征召出来任长兼秘书郎,迁任太子舍人,洗马,中舍人,并掌管记。累经升迁任中书郎,国子博士。出任北中郎长史、兰陵太守,还京师授任员外散骑常侍。逭时丹阳尹西昌侯萧渊藻因久病未受任,敕令张绾权知尹事,迁任中军宣城王长史。不久徙移御史中丞,高祖遣张绾弟中书舍人张绚宣布圣旨说:“治国当务之急,惟在执行法令的人能正直如绳墨,用人本应不限制在是升官或降职。晋朝、宋朝之世,周闵、蔡廓并以侍中任御史中丞,卿不要怀疑这是降职。”当时宣城王府名望很大,所以有此圣旨。大同四年元E1,旧制仆射中丞二职座位东西等级相当,遣时张绾兄张缵任仆射,当百司就列,兄弟各引导队列快步行走,分别前往两边的台阶,这种情形是前代未有的,受到时人的称誉。一年多后,出任豫章内史。张绾在郡时,讲述《制旨礼记正言》的义理,名门贵族、士大夫官绅、应考的读书人听讲者常有数百人。
八年,安成人刘敬宫挟持袄道,便聚集同党攻郡,内史萧悦弃城逃走。贼转侵亩尘、庐陵,攻破县邑,有众敷万人,又攻侵豫章新淦县。南方久不习战争,吏民惧慌奔散。有人劝张绾应躲避贼的锐锋,张绾不听从,仍然修筑城壕,设置战备,招募敢勇的人,得到一万多。刺史湘东王遣司马王僧辩率兵讨贼,接受张绾指挥,一个月之间,贼党全部被平定。
十年,再任御史中丞,加通直散骑常侍。张绾再次担任御史,弹纠无所回避,豪强大族都畏惧他。遣时城西开设士林馆聚集求学的人,张绾舆右卫朱异、太府卿贺琛相递讲述{制旨礼记中庸}的义理。
太清二年,迁任左卫将军。适逢侯景侵犯到京城,张绾入守束掖门。三年,迁任吏部尚书。宫城失陷,张绾出城逃奔,外转至江陵,湘束王秉承皇帝的旨意,授张绾侍中、左卫将军、相国长史,侍中照旧。出任持节、云麾将军、湘东内史。承圣二年,征入任尚书右仆射,不久加任侍中。第二年,江陵失陷,朝士皆被俘获入关,张绾因有病幸免,后在江陵去世,时年六十三岁。
次子张交,字少游,颇涉猎文学,娶太宗第十一女安阳公主为妻。丞圣二年,官作至太子洗马,秘书丞,掌东宫管记。
陈朝吏部尚书姚察曰:太清年间政局变乱社会动荡,亲属异心,张缵不能和合诸王,成就温崤、陶侃那样的举动,却苟怀私怨,使萧绎与萧誉结怨,结果自身被杀害,不是死于忠节;继以江陵沦覆,确实萌芽于此事。以张缵的风格,最终成为梁朝的乱阶,可惜呀。
张缅弟缵 绾
张缅,字元长,车骑将军弘策子也。年数岁,外祖中山刘仲德异之,尝曰: “此儿非常器,为张氏宝也。”齐永元末,义师起,弘策从高祖入伐,留缅襄阳, 年始十岁,每闻军有胜负,忧喜形于颜色。天监元年,弘策任卫尉卿,为妖贼所害, 缅痛父之酷,丧过于礼,高祖遣戒喻之。服阕,袭洮阳县侯,召补国子生。起家秘 书郎,出为淮南太守,时年十八。高祖疑其年少未闲吏事,乃遣主书封取郡曹文案, 见其断决允惬,甚称赏之。还除太子舍人、云麾外兵参军。缅少勤学,自课读书, 手不辍卷,尤明后汉及晋代众家。客有执卷质缅者,随问便对,略无遗失。殿中郎 缺,高祖谓徐勉曰:“此曹旧用文学,且居鹓行之首,宜详择其人。”勉举缅充选。 顷之,出为武陵太守,还拜太子洗马,中舍人。缅母刘氏,以父没家贫,葬礼有阙, 遂终身不居正室,不随子入官府。缅在郡所得禄俸不敢用,乃至妻子不易衣裳,及 还都,并供其母赈赡亲属,虽累载所畜,一朝随尽,缅私室常阒然如贫素者。累迁 北中郎谘议参军、宁远长史。出为豫章内史。缅为政任恩惠,不设钩距,吏人化其 德,亦不敢欺,故老咸云“数十年未之有也”。
大通元年,征为司徒左长史,以疾不拜,改为太子中庶子,领羽林监。俄迁御 史中丞,坐收捕人与外国使斗,左降黄门郎,兼领先职,俄复为真。缅居宪司,推 绳无所顾望,号为劲直。高祖乃遣画工图其形于台省,以励当官。中太通三年,迁 侍中,未拜,卒,时年四十二。诏赠侍中,加贞威将军,侯如故。赙钱五万,布五 十匹。高祖举哀。昭明太子亦往临哭,与缅弟缵书曰:“贤兄学业该通,莅事明敏, 虽倚相之读坟典,郄縠之敦《诗》《书》,惟今望古,蔑以斯过。自列宫朝,二纪 将及,义惟僚属,情实亲友。文筵讲席,朝游夕宴,何曾不同兹胜赏,共此言寄。 如何长谢,奄然不追!且年甫强仕,方申才力,摧苗落颖,弥可伤惋。念天伦素睦, 一旦相失,如何可言。言及增哽,巉笔无次。”
缅性爱坟籍,聚书至万余卷。抄《后汉》、《晋书》,众家异同,为《后汉纪》 四十卷,《晋抄》三十卷。又抄《江左集》,未及成。文集五卷。子傅嗣。
缵字伯绪,缅第三弟也,出后从伯弘籍。弘籍,高祖舅也,梁初赠廷尉卿。缵 年十一,尚高祖第四女富阳公主,拜驸马都尉,封利亭侯,召补国子生。起家秘书 郎,时年十七。身长七尺四寸,眉目疏朗,神采爽发。高祖异之,尝曰:“张壮武 云‘后八叶有逮吾者’,其此子乎?”缵好学,兄缅有书万余卷,昼夜披读,殆不 辍手。秘书郎有四员,宋、齐以来,为甲族起家之选,待次入补,其居职,例数十 百日便迁任。缵固求不徙,欲遍观阁内图籍。尝执四部书目曰:“若读此毕,乃可 言优仕矣。”如此数载,方迁太子舍人,转洗马、中舍人,并掌管记。
缵与琅邪王锡齐名。普通初,魏遣彭城人刘善明诣京师请和,求识缵。缵时年 二十三,善明见而嗟服。累迁太尉谘议参军,尚书吏部郎,俄为长史兼侍中,时人 以为早达。河东裴子野曰:“张吏部在喉舌之任,已恨其晚矣。”子野性旷达,自 云“年出三十,不复诣人。”初未与缵遇,便虚相推重,因为忘年之交。
大通元年,出为宁远华容公长史,行琅邪、彭城二郡国事。二年,仍迁华容公 北中郎长史、南兰陵太守,加贞威将军,行府州事。三年,入为度支尚书,母忧去 职。服阕,出为吴兴太守。缵治郡,省烦苛,务清静,民吏便之。大同二年,征为 吏部尚书。缵居选,其后门寒素,有一介皆见引拔,不为贵要屈意,人士翕然称之。
五年,高祖手诏曰:“缵外氏英华,朝中领袖,司空以后,名冠范阳。可尚书 仆射。”初,缵与参掌何敬容意趣不协,敬容居权轴,宾客辐凑,有过诣缵者,辄 距不前,曰:“吾不能对何敬容残客。”及是迁,为表曰:“自出守股肱,入尸衡 尺,可以仰首伸眉,论列是非者矣。而寸衿所滞,近蔽耳目,深浅清浊,岂有能预。 加以矫心饰貌,酷非所闲,不喜俗人,与之共事。”此言以指敬容也。缵在职,议 南郊御乘素辇,适古今之衷;又议印绶官备朝服,宜并著绶,时并施行。
九年,迁宣惠将军、丹阳尹,未拜,改为使持节、都督湘、桂、东宁三州诸军 事、湘州刺史。述职经途,乃作《南征赋》。其词曰:
岁次娵訾,月惟中吕,余谒帝于承明,将述职于南楚。忽中川而反顾,怀旧乡 而延伫;路漫漫以无端,情容容而莫与。乃弭节叹曰:人之寓于宇宙也,何异夫栖 蜗之争战,附蚋之游禽。而盈虚倚伏,俯仰浮沉,矜荣华于尺影,总万虑于寸阴。 彼忘机于粹日,乃圣达之明箴。妙品物于贞观,曾何足而系心。抚余躬之末迹,属 兴王之盛世;蒙三栾之休宠,荷通家之渥惠。登石渠之三阁,典校文乎六艺。振长 缨于承华,眷储皇之上睿。居衔觞而接席,出方舟以同济。彼华坊与禁苑,常宵盘 而昼憩。思德音其在耳,若清尘之未逝。经二纪以及兹,悲明离之永翳。惟平生之 褊能,实有志于栖息。惭灭没之千里,谢韩哀于八极。如蓑裘之代用,譬轮辕之曲 直。愧周任之清规,谅无取于陈力。逢濯缨之嘉运,遇井汲之明时。怀君恩而未答, 顾灵琐而依迟。总端揆以居副,长庶僚而称师。犹深泉之短绠,若高墉而无基。伊 吾人之罪薄,岂斯满之能持。奉皇命以奏举,方驱传于衡疑。遵夕宿以言迈,戒晨 装而永辞。行摇摇于南逝,心眷眷而西悲。
尔乃横济牵牛,傍瞻雉库;前观隐脉,却视云布。追晋氏之启戎,覆中州之鼎 祚。鞠三川于茂草,沾两京于朝露。故黄旗紫盖,运在震方;金陵之兆,允符厥祥。 及归命之衔璧,爰献玺于武王;启中兴之英主,宣十世而重光。观其内招人望,外 攘干纪;草创江南,缔构基址。岂徒能布其德,主晋有祀,《云汉》作诗,《斯干》 见美而已哉!乃得正朔相承,于兹四代;多历年所,二百余载。割疆埸于华戎,拯 生灵于宇内;不被发而左衽,翙明德其是赉。次临沧之层巘,寻叔宝之旧埏;蕴珠 玉之余润,昭罗绮之遗妍。怀若人之远理,岂喜愠其能迁。虽魂埋于百世,犹映澈 于九泉。经法王之梵宇,睹因时之或跃;从四海之宅心,故取乱而诛虐。在苍精之 将季,剪洪柯以销落;既观蝎而逞刑,又施兽而为谑。候高熢以巧笑,俟长星而欢 噱。何惵惵之黔首,思假命其无托。信人欲而天从,爰物睹而圣作。
我皇帝膺箓受图,聪明神武,乘衅而运,席卷三楚。师克在和,仁义必取;形 犹积决,应若飚举。于是殪桑林之封豨,缴青丘之大风,戢干戈以耀德,肆《时夏》 而成功。放流声于郑、卫,屏艳质于倾宫;配轩皇以迈迹,岂商、周之比隆。化致 长平,于兹四纪;六夷膜拜,八蛮同轨。教穆于上庠,冤申于大理;显三光之照烛, 降五灵之休祉。谅殊功于百王,固无得而称矣。
溯金牛之迅渚,睹灵山之雄壮,实江南之丘墟,平云霄而竦状。标素岭乎青壁, 葺赪文于翠嶂;跳巨石以惊湍,批冲岩而骇浪。铲千寻之峭岸,巘万流之大壑;隐 日月以蔽亏,抟风烟而回薄。崖映川而晃朗,水腾光而倏烁;积霜霰之往还,鼓波 涛之前却。下流沫以洊险,上岑崟而将落;闻知命之是虞,故违风而靡托。讯会骸 之诡状,云怒特之来奔。及渔人之垂饵,沉潜锁于洪源。鉴幽涂于忠武,驰四马之 高轩。不语神以征怪,情存之而勿论。晒姑孰之旧朔,访遗迹兮宣武;挟仲谋之雄 气,朝委裘而作辅。历祖宗之明君,犹负芒于盛主;势倾河以覆岱,威回天而震宇。 虽明允之笃诚,在伊、稷而未举;矧有功而无志,岂季叶其能处。惧贻笑于文、景, 忧象贤之覆餗;虽苞蘖以代兴,终夷宗而殄族。彼儋石之赢储,尚邀之而俟福;况 神明之大宝,乃暗干于天禄。造扃键之候司,发传书于关尉;据蒐辕乎伊洛,守衡 津于河渭。无矫且以招宾,阙捐繻而待贵。宾祗敬于王典,怀鞠躬而屏气。惟函谷 之襟带,疑武库之精兵。采风谣于往昔,闻乳虎于宁成。在当今而简易,止讥鉴其 奸情;陋文仲之废职,鄙耏门之食征。
于是近睇赭岑,遥瞻鹊岸,岛屿苍茫,风云萧散。属时雨之新晴,观百川之浩 涆;水泓澄以暗夕,山参差而辨旦。忽临睨于故乡,眇江天其无畔;逆洄流而右阻, 遵长薄而左贯。独向风以舒情,搴芳洲其谁玩。息铜山而系缆,访叔文之灵宇;得 旧名而犹存,皆攒芜而积楚。想夫君之令问,实有声于前古;拯巴汉之废业,爰配 名于邹鲁。辨山精以息讼,对祠星而寤主。每抚事以怀人,非末学其能睹。嘉梅根 之孝女,尚乘肥于媵姬;嗟吴人之重辟,忧峻网于将贻。彼沈瓜而显义,指沧波而 为期;此浮履以明节,赴丹沄其何疑。信理感而情悼,实忄妻怅于余悲;空沈吟以 遐想,愧邯郸之妙词。望南陵以寓目,美牙门之守志;当晋师之席卷,岂籓篱而不 庇。携老弱于穷城,犹区区乎一篑。虽挈瓶之小善,实君子之所识。……是谓事人 之礼。
入雷池之长浦,想恭、岱之芳尘;临鱼官以辍膳,践寒蒲之抽筠。又有生为令 德,没为明神。或捐家事主,携手拜亲;或正身殉义,哀感市人。所以家称纯孝, 国号能臣。扬清徽于上列,并异世而为邻。发晓渚而溯风,苦神吴之难习。岸曜舟 而不进,水腾沙以惊急。天曀曀其垂阴,雨霏霏而来集;愍征夫之劳瘁,每搴帷而 伫立。由江沲之派别,望彭汇之通津,涂未中乎及绛,日已盈于浃旬。
于是千流共归,万岭分状;倒影悬高,浮天泻壮。清江洗涤,平湖夷畅;翻光 转彩,出没摇漾。岷山、嶓冢,悠远寂寥;青湓、赤岸,控汐引潮。望归云之蓊蓊, 扬清风之飘飘;界飞流于翠薄,耿长虹于青霄。若夫灌莽川涯,层潭水府,游泳之 所往还,喧鸣之所攒聚。群飞沙涨,掩薄草渚;奇甲异鳞,雕文綷羽。听寡鹤之偏 鸣,闻孤鸿之慕侣;在客行而多思,独伤魂而忄妻楚。美中流之冲要,因习坎以守 固。既固之而设险,又居之而务德。南通珠崖、夜郎,西款玉津、华墨。莫不内清 奸宄,外弭苛慝,篱屏京师,事有均于齐德也。
眄匡岭以踌躇,想霞裳于云仞;流亘娥之逸响,发王子之清韵。若夜光而可 投,岂荣华之难摈。羡还丹其何术,伫一丸于来信。径遵途乎鄂渚,迹孙氏之霸基; 陈利兵而蓄粟,抗十倍之锐师。在贤才之必用,宁推诚而忍欺;图富强以法立,属 贞臣而日嬉。识徐基于江畔,云钓台之旧址;方战国之多虞,犹从容而宴喜。钦辅 吴之忠谅,叹仲谋之虚己;处君臣而并得,良致霸其有以。伊文侯之雅望,诚一代 之伟人;祢观书以心服,玉比德而誉均。遘时雄之应运,方协义以经纶;名既逼而 愈赏,言虽闻而弥亲。惜勤王于延献,俾汉京之惟新;何天命其弗与,悲盛业之未 申。泛芦洲以延伫,闻伍员之所济;出怀珠而免仇,归投金以答惠。彼无求于万钟, 唯长歌而鼓世;慨斯诚之未感,乃沈躯以明誓。空负恨其何追,徒临飡而先祭; 及旋师于郑国,美邀福于来裔。入郢都而抵掌,壮天险之难窥;允分荆之胜略,成 百代之良规。贾生方于指大,应侯譬之木披。所以居宗振末,强本弱枝,闻古今之 通制,历盛衰而不移,可不谓然与,美经国之远体也。
酌忠言于城郢,播终古之芳猷;忘我躬之匪阅,顾社稷而怀忧。服庄王之高义, 乃征名于夏州;耻蹊田之过罚,纳申叔之嘉谋。观巫臣之献箴,鉴《周书》以明喻; 何自谋其多僻,要桑中而远赴。若葆申之诛丹,实匡君以成务;在两臣而优劣,居 二主其并裕。临赤崖而慷忾,榷雄图于魏武;乘战胜以长驱,志吞吴而并楚。总八 州之毅卒,期姑苏而振旅;时有便乎建瓴,事无留于萧斧。霸孙赫其霆奋,杖迈俗 之英辅;裂宇宙而三分,诚决机乎一举。嗟玄德之矫矫,思兴复于旧京;招卧龙于 当世,配管仲而称英。收散亡之余弱,结与国而连横,延五纪乎岷汉,绍四百于炎 精。望巴丘以邅回,遵洞庭而敞恍,沉轻舟而不系,何灵胥之浩荡。眺君、褊之双 峰,徒临风以增想;偿瑶觞而一酌,驾彩蜺而独往。
尔乃南奠衡、霍,北距沮、漳;包括沅、澧,汲引潇、湘。滮々长迈,漫漫回 翔;荡云沃日,吐霞含光。青碧潭屿,万顷澄澈;绮兰从风,素沙被雪。杂云霞以 舒卷,间河洲而断绝;回晓仄于中川,起长飚而半灭。税遗构之旧浦,瞻汨罗以陨 泗;岂怀宝而迷邦,犹殷勤而一致。蕴芳华以襞积,非党人之所媚;合《小雅》之 怨辞,兼《国风》之美志。譬弹冠而振衣,犹自别于泥滓;且杀身以成义,宁露才 而扬己?悲先生之不辰,逢椒、兰之妒美;有骅骝而不驭,焉遑遑于千里。既践境 以思人,弥流连其无已。修行潦之薄荐,敢凭诚于沼沚。谒黄陵而展敬,奠瑶席乎 川湄。具兰香以膏沐,怀椒糈而要之。延帝子于三后,降夔、龙于九疑。腾河灵之 水驾,下太一之灵旗。抚安歌以会儛,疏缓节而依迟。日徘徊以将暮,情眇默而无 辞。愠秦皇之巡幸,尤土壤以加戮;昧天道之无亲,勤望祀以祈福。将人怨而神怒, 故飞川而荡谷;推冥理以归愆,遂刊山而赭木。
于是下车入部,班条理务,砥课庸薄,夕惕兢惧。存问长老,隐恤氓庶,奉宣 皇恩,宽徭省赋。远哉盛乎,斯邦之旧也。有虞巡方以托终,夏后开图而疏决,太 伯让嗣以来游,□臣祈仙而齐洁。固是明王之尘轨,圣贤之踪辙也。若夫屈平《怀 沙》之赋,贾子游湘之篇,史迁摛文以投吊,扬雄《反骚》而沉川。其风谣雅什, 又是词人之所流连也。亦有仲宁、咸德,仍世相继,父子三台,缁衣改敝。古初抱 于烈火,刘先高而忤世,蒋公琰之弘通,桓柏绪之匡济,邓兗时之绝述,谷思恭之 藻丽,实川岳之精灵,常间出而无替也。至于殊庭之客,帝乡之贤,神奔鬼化,吐 吸云烟。玉笥登之而却老,金人植杖以尊泉,苏生骑龙而出入,处静驾鹿以周旋。 配北烛之神女,偶南荣之偓佺。时仿佛其遥见,亦往往而有焉。
尔乃历省府庭,周行街术,山川远览,邑居近悉。割黔中以置守,献青阳而背 质,邹生所谓还舟,楚王于焉乘驲。巡高山之累仞,褒吴文之为宰;彼非刘而八王, 皆国亡而身醢。在长沙而著令,经五叶其未改;知天道之福谦,胜一时之经始。寻 太傅之故宅,今筑室以安禅;邑无改于旧井,尚开流而冽泉。怀伊、管之政术,遇 庸臣而见迁;终被知于时主,嗟汉宗之得贤。受齐君之远托,岂理谢而生全;哀怀 王之不秀,遂抱恨而伤年。修定祀于北郭,对林野而幽蔼;庶无吐于馨香,祀琼茅 而沃酹。景十三以启国,惟君王其能大;迨炎正之中微,实斯籓而是赖。顾四阜之 纡余,乍升高以游目;审山川之面带,将取名于衡麓。下弥漫以爽垲,上钦亏而重 复;风瑟瑟以鸣松,水琤琤而响谷。低四照于若华,竦千寻于建木。冀嚣尘之可屏, 登岩阿而寤宿。舍域中之常恋,慕游仙之灵族。是时凉风暮节,万实西成,华池迥 远,飞阁凄明。嘉南州之炎德,爱兰蕙之秋荣。下名柑于曲榭,采芳菊于高城。树 罗轩而并列,竹被岭而丛生。玩栖禽之夕返,送旅雁之晨征。悲去乡而远客,寄览 物而娱情。惟传车之所骛,实鹰扬其是掌,或解组以立威,乍露服而加赏。遵圣主 之恩刑,荷天地之厚德。沾河润于九里,泽自家而刑国。阙小道之可观,宁畏涂其 易克;眄高衢而愿骋,忧取累于长纆。闻困石之非据,承炯戒乎明则;愧寿陵之余 子,学邯郸而匍匐也。
缵至州,停遣十郡慰劳,解放老疾吏役,及关市戍逻先所防人,一皆省并。州 界零陵、衡阳等郡,有莫徭蛮者,依山险为居,历政不宾服,因此向化。益阳县人 作田二顷,皆异亩同颖。缵在政四年,流人自归,户口增益十余万,州境大安。
太清二年,征为领军,俄改授使持节、都督雍、梁、北秦、东益、郢州之竟陵 司州之随郡诸军事、平北将军、宁蛮校尉。缵初闻邵陵王纶当代己为湘州,其后定 用河东王誉,缵素轻少王,州府候迎及资待甚薄,誉深衔之。及至州,遂托疾不见 缵,仍检括州府庶事,留缵不遣。会闻侯景寇京师,誉饰装当下援,时荆州刺史湘 东王赴援,军次郢州武城,缵驰信报曰:“河东已竖樯上水,将袭荆州。”王信之, 便回军镇,荆、湘因构嫌隙。寻弃其部伍,单舸赴江陵,王即遣使责让誉,索缵部 下。既至,仍遣缵向襄阳,前刺史岳阳王察推迁未去镇,但以城西白马寺处之。会 闻贼陷京师,察因不受代。州助防杜岸绐缵曰:“观岳阳殿下必不容使君,使君素 得物情,若走入西山,招聚义众,远近必当投集,又帅部下继至,以此义举,无往 不克。”缵信之,与结盟约,因夜遁入山。岸反以告察,仍遣岸帅军追缵。缵众望 岸军大喜,谓是赴期,既至,即执缵并其众,并俘送之。始被囚絷,寻又逼缵剃发 为道人。其年,察举兵袭江陵,常载缵随后。及军退败,行至湕水南,防守缵者虑 追兵至,遂害之,弃尸而去,时年五十一。元帝承制,赠缵侍中、中卫将军、开府 仪同三司。谥简宪公。
缵有识鉴,自见元帝,便推诚委结。及元帝即位,追思之,尝为诗,其《序》 曰:“简宪之为人也,不事王侯,负才任气,见余则申旦达夕,不能已已。怀夫人 之德,何日忘之。”缵著《鸿宝》一百卷,文集二十卷。
次子希,字子颜,早知名,选尚太宗第九女海盐公主。承圣初,官至黄门侍郎。
绾字孝卿,缵第四弟也。初为国子生,射策高第。起家长兼秘书郎,迁太子舍 人,洗马,中舍人,并掌管记。累迁中书郎,国子博士。出为北中郎长史、兰陵太 守,还除员外散骑常侍。时丹阳尹西昌侯萧渊藻以久疾未拜,敕绾权知尹事,迁中 军宣城王长史,俄徙御史中丞。高祖遣其弟中书舍人绚宣旨曰:“为国之急,惟在 执宪直绳,用人本不限升降。晋宋之世,周闵、蔡廓并以侍中为之,卿勿疑是左迁 也。”时宣城王府望重,故有此旨焉。大同四年元日,旧制仆射中丞坐位东西相当, 时绾兄缵为仆射,及百司就列,兄弟导驺,分趋两陛,前代未有也,时人荣之。岁 余,出为豫章内史。绾在郡,述《制旨礼记正言》义,四姓衣冠士子听者常数百人。
八年,安成人刘敬宫挟祅道,遂聚党攻郡,内史萧侻弃城走。贼转寇南康、庐 陵,屠破县邑,有众数万人,进寇豫章新淦县。南中久不习兵革,吏民恇扰奔散。 或劝绾宜避其锋,绾不从,仍修城隍,设战备,募召敢勇,得万余人。刺史湘东王 遣司马王僧辩帅兵讨贼,受绾节度,旬月间,贼党悉平。
十年,复为御史中丞,加通直散骑常侍。绾再为宪司,弹纠无所回避,豪右惮 之。是时城西开士林馆聚学者,绾与右卫硃异、太府卿贺琛递述《制旨礼记中庸》 义。
太清二年,迁左卫将军。会侯景寇至,入守东掖门。三年,迁吏部尚书。宫城 陷,绾出奔,外转至江陵。湘东王承制,授侍中、左卫将军、相国长史,侍中如故。 出为持节、云麾将军、湘东内史。承圣二年,征为尚书右仆射,寻加侍中。明年, 江陵陷,朝士皆俘入关,绾以疾免,后卒于江陵,时年六十三。
次子交,字少游,颇涉文学,选尚太宗第十一女安阳公主。承圣二年,官至太 子洗马,秘书丞,掌东宫管记。
陈吏部尚书姚察曰:太清版荡,亲属离贰,缵不能叶和籓岳,成温陶之举,苟 怀私怨,构隙潇湘,遂及祸于身,非由忠节;继以江陵沦覆,实萌于此。以缵之风 格,卒为梁之乱阶,惜矣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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